空寂的食堂,我所有的伪装都崩溃了,我在想什么,我不知道……不知道。
洛儿走了。
什么叫“走了"?我怎么突然不明白了。她只是去了一个有海的美丽而温情的城市,去过另一种生活,穿喜欢的衣服,披散头发,放肆地笑,低声唱歌,大口喝水……都是一个人,一个人,就这样吧。那以后呢?以后……
小时候画画,阳光灿烂,心情散淡。有着漂亮长卷发,大大眼睛的美术老师永远是微笑的。我知道她喜欢暗红,开得最炽烈的玫瑰的颜色,那种深到发黑的妖冶的红,那种不顾一切地美丽。我知道她喜欢颜色的浓烈对比远大于线条的细腻,所以她眷顾我这个素描功底很烂但迷恋色彩的孩子。
我在她狭窄而凌乱的办公室里画画,是的,她没有画室……但那小小的空间却让我觉得曼妙,她淡淡地笑,朱红色的美丽。
舒缓而恬淡的时光,我从没想过少上几节课会怎样,数学考不及格会怎样。我只要涂染那张白纸,粗线条地绽放,浓烈而夸张的夺目的隽久的红。
洛儿的眼睛极像我曾经的美术老师,执着而热烈,粗线条的张狂,但都有一种能预感到的宿命的飘忽,不易察觉,不可消去。
我想起自己没有买饮料,洛儿通常喜欢把所有的饮料混在一起喝,她喜欢的……我想念她的 眼睛,很难受的那种想念。
是的,我偶尔想念泓,在成绩稳定钱包充裕花好月圆的闲愁光阴,听着小女生的甜歌,想你啊 恋爱啊青春啊,我嘲笑自己,也嘲笑这些有关泓的想念。
我的洛儿不快乐,她伏在桌上小声唱歌的时候我就知道。看着她有质感且弧线完美的嘴唇微 微动着,她唱歌很用心,沉醉的样子,让人心碎的样子。
涨的第一个女朋友给我发邮件说她如果生在古时的日本会做一个艺*,贪恋浮华醉生梦死 然后在最美时凋零。
可我觉得她不会,她不会那样虐待自己。她素来出于自己的得失做事情,即使不如期望中运用 自如至少也是信心十足地争取着希望着。
自虐的人,出于对自身或对世界的绝望。
我想洛儿是那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。
洛儿是那样绝望的一个孩子。
我用了“天真"这样的词,耳畔是《只爱陌生人》里那句童稚而怪异的come on baby,然后是小孩子好听的笑声。
我和洛儿在雨里笑啊笑,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。那时我觉得自己可以忘了离别啊,牵挂啊,孤单啊,就只剩下笑声和彼此手心的温度;那时我觉得身边努力掩饰自己内心惶恐的女孩子是轻松下来了。那一刻她是天真而自由的洛儿,不是任何人的洛儿,不是为了任何事情、目标活着的洛儿……那时我把文字,把泓忘得干净,那时洛儿不
再唱心碎的音符,一切在雨水中模糊,在彼此眉间清晰。
“如果……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淋雨。"
我不喜欢她这样讲话,她那华丽绽放的外表下实在有太多细致的忧伤,我不敢触及,无能为力。
漂亮的长发,执着而明亮的眼睛,我写到这样的女子,竟如此地不能自己。
在世俗中妖冶至及地绽放,那种红到发黑的美丽,心底的悲凉却无人触及。
我不忍心看美术老师婚后的憔悴,她凌乱的短发,苍白的脸色和嘴唇……漫天的流言她只是 倔强地微笑……我无法知道究竟是那个男人还是命数夺去她的执着和美丽。有一种天真是心底的坚守,格外倔强。
我们可以附庸、漂泊、随波逐流,在俗世浮华里醉生梦死,但心底的坚持却不肯淡却,它以 绝望的姿态开出妖冶的花,花有刺,刺痛每一寸神经,血色弥漫,不顾一切的深到发黑的妖冶的红。
我们天真,还可以用一个群体的概念,天真的我们仍然用粗线条勾勒梦境,色彩和音律，就是 这样吧。
“洛儿到那边了。"泓笑着对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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