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ivian:
你还好吗？
你总是笑着点头，眯起眼睛，不停要说“我很好啊”，“没关系的”，“我自己可以”……你永远都是暖暖的，体贴的样子，总是笑的。即使只对着天空，你的微笑也不断地盈满，溢出来。
可是，我亲爱的孩子，可是，你为什么总是躲在黑暗里面哭泣？当目之所及尽是黑暗的时候，我为什么听得到嘤嘤的哭泣？有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皮肤上，一滴一滴，由皮肤一丝丝渗入我的身体，一直渗到心脏的最深处，冰凉的气息一直一直在心里漾啊漾啊，找不到出口。Vivian，我的孩子那是滴落的月光吗？
Vivian，你的微笑来于阳光，那么，你的眼泪是来于月光吗？
你轻轻地摇头，不，你说，不。它们来自我的灵魂，那里只有不化的冰山。你微笑着望着远方，目光迷离。你那么喜欢阳光，我多想在你心里建起太阳能发电站，让那些冰山融化成春水。可是你说，不要，那些冰山有那么多，化成的水足可以淹没我们两个，其实那样很好啊，你修长的手指敲击着琴键，听到了吗，你说，那些冰山有着让人心悸的声音。
你喜欢写写画画。你的笔下有一双双乌黑的眸子，你总是把那些人的眼睛不断涂绘，直到它们开始发亮，甚至可以从里面看到绰绰的人影，那么漆黑的眸子，流出晶莹的快乐，长久不逝。可是你却只给文章中的人物以纯白的眼睛，你只允许他们眼深幽邃。我一直想问你，那些纯白的眼，是因流泪洗尽了铅华的吗？
我始终记得你讲给我听的故事。你说希望神话中绝美少年那喀索斯不爱世间任何女子，只迷恋水中自己的倒影，终日与影子玩耍。最后终于耐不住寂寞，投入水中与自己的影子相拥，后来就在他投水的地方，长出来一株水仙。你说我便是终日与你相伴的影子，水仙。你无力地微笑着对我说，你就叫水仙好么？我说好，我亲爱的孩子，无论你叫我什么都好，我是你的影子，我终日与你相伴，我会永远都在你的身边，直到有一天我也随你渐渐老去，我们相拥走向最后，化作一株水仙，长长久久。
Vivian,我亲爱的孩子。
Narcissus
摘自实验园《风华杂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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